A Silent Guardian
初心者的霧裡探花隨手記
9.26.2014
菜市場名的流行--我要上台大
你的父母為你取名時,並不是隨機湊一兩個字出來的,取名有時代的特色,同時也會顯示出家長的文化背景。根據台大經濟系駱明慶教授的研究<<怡君比較會考試?--- 名字、成績與家庭背景>>,若是你的名字越「菜市場」,聯考分數就傾向越低,而這其實就是家庭背景使然,越高教育程度的家庭,越不可能幫孩子取個隨處可見的名字。
而根據蘋果橘子經濟學一書中所提到的的研究內容,名字的流行,是由高至低的。也就是說,通常都是地位較高的人間,開始幫孩子取些新潮的名字,比方說"Evelyn",所以一開始,叫Evelyn的孩子平均背景都很好,隨著「有錢的Evelyn」漸漸長大, Evelyn這個名字就會開始「向下流動」,會出現「中產階級的 Evelyn」 ,漸漸的一般人、甚至窮人也開始使用Evelyn這個名字。到了這個時候,那些有錢人家也就不會再幫他們的孩子取為Evelyn了,而是找尋新的名字。
綜合這兩個事實,如果今天看到Evelyn很常見,很有可能20年前,它是個專屬於上流階層的名字,那麼在20年前的Evelyn,不論是相對於和他同時代的孩子們,或是相對於後來的那些Evelyn,他都更有可能考出好的成績。
為了驗證這個假說,我抽取了在1989到1994間出生孩子的「特有盛行用字」,什麼是「特色盛行用字」?
打個比方:1989~1994出生的小孩最常的幾個字是「婷 文 雅 佳 怡 宇 庭 家 柏 瑋」,但是全體樣本1976~1994的常用字是「 怡 文 婷 雅 佳 君 志 家 嘉 俊」,有相當部分都重複了,雖然這些年輕的孩子也會用「婷、文、雅」這些字,但不管什麼年代的人都愛用這些字,不太像是具有「年代特色」,相對的來說「柏、瑋」比較具有1989~1994的味道。
然後,我計算這些名字裡有「柏、瑋」的孩子,考上台大或國立大學的機率,也計算其他剩下的孩子的機率,然後將這兩個機率相除,如果說「柏、瑋」組考上台大的機率是3%,而其 他孩子是2%,那麼這個數值就是1.5,大於1的情況顯示出他們相對於同時代的孩子更有優勢,小於1則是居於劣勢。
結果就如同上圖,若是有孩子在1970年代就使用了1989~1994 才盛行的那些字,他們相對其他同時代的孩子,考上台大的機率多出了30%,同時他們考上國立大學的機率也略高(所以考上私立大學的機率就低了)。70年代的「柏瑋」就是一開始的"Evelyn",但是這個優勢,隨著時間慢慢的縮小,因為越來越多非天龍人也開始叫做「柏瑋」,拉低了優勢。
這張圖則是以1982~1988年之間出生孩子的「特色用字」來計算的結果,一樣在70年代,如果有孩子用了這個80才盛行的字,就有優勢,在80年代,則變成一般人(因為這些人就隨處可見了),到了90年代後還取這些「老字」的人,反而還變成了弱勢族群,考上台大或國立大學的機率都明顯較低。
那麼,哪些是我計算中的特色用字呢?
1976~1981:宏 惠 慧 明 建 惠 淑 玲 芳 世 仁 國 政 正 瑞 秀 美 華 賢 靜 中 士 娟 峰 弘 忠 慶 昌 曉 永 真 祥 良 芬 菁 萍 貞 青 麗 龍 健 光 勝 啟 富 憲 昇 昭 民 源 燕 珍 瓊 益 秋 純 耀 英 莉 蕙 貞 青 鳳 龍 一 千 吉 坤 強 彬 斌 旭 東 梅 欽 泰 清 漢 燕 玫 瓊 義 興 蘭 輝 金 鈴 錦 隆 雄 雲 鳳 麟 勇 卿 吉 和 小 嵐 幸 彬 彰 昆 春 月 朝 松 桂 淵 瑛 生 男 碧 祺 福 素 聰 蘭 超 進 邦 鋒 錦 長 雪 順 香 鵬 齡 亨 克 凌 利 南 友 嫻 寶 屏 川 州 康 懷 月 杏 林 棋 森 權 洲 炳 煌 珠 琮 琴 瑤 百 章 翠 耿 聰 茂 蓮 蘋 貴 賓 進 霞 音 佐 儷 基 堂 堅 妃 媚 守 山 川 彩 恒 斐 杏 村 楓 樹 武 海 照 熙 珠 發 聲 能 苑 訓 谷 賓 錚 錫 鐘 震 霞 鳴
1982~1988:瑋 佩 思 政 翰 依 士 筱 茹 亭 吟 昇 祐 純 耀 韻 亞 伊 堯 帆 泰 琬 致 芝 姵 尹 嵐 淵 瑾 函 妏 岑 延 恬 懷 曜 瑤 璟 茜 佐 孜 曄 耕 航 芃 菀 薏 錚
1989~1994:宇 庭 柏 瑋 冠 凱 安 庭 廷 柏 翔 儒 思 昱 翰 萱 軒 于 博 品 均 妤 恩 柔 瑄 璇 皓 緯 羽 芸 辰 韋 丞 亭 揚 昀 晴 柔 浩 睿 祐 秉 筑 綺 羽 翊 臻 芷 蓁 薇 詠 丞 亞 伊 喬 堯 婕 宣 巧 敬 方 昕 映 晉 晏 沛 泓 筑 筠 紹 致 臻 芷 融 諭 諺 謙 雨 之 亦 以 卉 叡 姵 季 宥 宸 尹 彤 念 恆 惟 愷 捷 晨 暐 楷 為 煒 瑀 瑾 禹 程 竣 綸 羿 誼 采 齊 上 予 亨 允 函 劭 妏 少 岑 崴 彤 懷 暄 曜 曼 梓 棋 榆 渝 玄 珈 瑀 璟 璿 紫 苡 茜 葳 語 錡 霆 霈 麒 乙 倢 則 加 勁 含 唯 定 崴 悅 暄 歆 沂 澄 珺 甯 登 硯 耕 耘 聿 胤 芃 芊 芯 苡 葦 薏 藝 衡 評 語 資 郡 陞 韶 騏 驊
菜市場名系列,我們下次見~
9.09.2014
菜市場名的流行--用字篇
先前讀了一篇在講美國的人名資料,從人名裡可以猜測一個人的年齡,因為名字被使用,是有其流行性質的,而流行通常只會持續一段時間,所以一個名字可能只在時代理的一小段中突然爆紅,像原文提到的Brittany,幾乎就只集中在現今約20~30歲的世代中,但是Anna卻是個歷久彌新的名字,20到60歲的Anna也只佔了全部Anna的一半而已。
他們的資料來自政府的調查資料,跨時一百多年,不過以我國政府的落後程度以及超越國際標準的個資法來說,這種資料大概也只能是衛福部的禁臠,他們可以每年來公布一下新生兒的菜市場名,不過我們想要玩玩看這樣的資料是絕對沒機會。幸好,過去大學榜單都會一次全部公布所有上榜學生的姓名,2012年後才取消,我得到了1994年至2012的聯考/指考榜單資料,去除掉非漢人姓名,以及因為亂碼造成的闕漏字,共計有140萬1784人的姓名可供分析之用。
因為是聯考榜單,所以就假設考生在當年都是18歲,那麼出現在1994年榜單上的人,今年就是38歲,或許這假設不夠完美,不過以分析趨勢來說應該相當夠用。跟歐美的姓名相比,中文方塊字下的姓名,可以以好幾個方式來分析:讀音、用字、名字。什麼意思呢?讀作xinyi的名字,可能在這近20年間都相當流行,但是,一樣是xinyi卻有各種不同的寫法:欣宜、馨儀、歆怡都是可能的組合,那這些組合用法,是不是也有其時代特性?直覺來想,「欣宜」感覺上就比其他兩個老上一些。而用字與名字就比較好懂,看到一個人叫做「淑芬」的時候(或是名字裡有用到淑、芬二字),腦子裡浮現的可能是個已經當媽的女性,而「語彤」這種偶像劇感滿點的名字,就像是個剛上國中的小妹妹。
先從用字來看,我先篩選出所有用字中最流行的前200個,然後分別計算這些字使用者的平均年齡,分別列出「最老」與「最年輕」的20個字。每根棒子的中央黑線,代表「使用這個字人們的平均年齡」,以「貞」字為例,平均年齡約為30.5歲,而上界在35歲代表「有25%的「貞」字使用者比35歲老」,下界在27歲就是「有25%的使用者比27歲年輕」,這根棒子的長度越長,代表它像Anna那樣跨越比較長的世代,反之則更像Brittany,只出現在一小段時間。
最老與最年輕的20個字,已經能看出兩代的用字品味大不相同,平均年紀最大的「淑」字,居然有25%的使用者卡在36歲以上,而在較老的用字中,「龍」字算是分布較廣的,因為資料的限制,其實可以推測「淑」字應該在40歲以上的世代更加流行,在這份資料裡的20~38歲範圍內,其實已經是進入了衰退期。的確,「淑」從每10000人中有約250人使用的榮景,掉到現在僅約20人的情況。下圖的最老15字中,沒有一個能夠逃過過氣的命運。
而在衛福部公布的新聞稿中,在2013年新生兒的流行名字中,男女各10個名字,共有22個不重複的用字,雖然我的資料只涵蓋到1994的新生兒,但是,這些用字在20年後的流行,是否是能夠預測的?從下圖可以發現,這些在2013年的流行用字,其實從1976年至1994年,其盛行率就不斷的在攀升,
報導中提到,在11~20歲世代中曾經盛行的「冠廷、雅婷、家豪、怡君」,在新生兒中已經難以見到蹤影,這個現象是否能從資料中看到端倪?從資料上看來,除了「冠廷」二字之外,其他六個用字其實大都在30~35歲這個世代過了他們的高峰期,然後開始下降,在20歲時,多數用字都來到了約10000人中有200人使用的規模,對照上面最老15字的命運,一旦開始下跌的用字,20年後(現今的新生兒)幾乎無人使用,好像也是可想而知的。
那麼,從手上這份資料,是否能夠推出未來11~20歲世代、甚至是10歲以下世代會流行什麼用字呢?如果一個字在「38至30歲世代使用率」與「30至20歲世代使用率」都增加,而使用率增加最多的,就最有可能是在接下來的世代也繼續流行的,根據計算,用增加最多的前30個用字來組合,「子瑄」、「昱璇」、「宇晴」、「品涵」、「庭瑜」,像不像你10來歲甚至更小的侄子、姪女的名字呢?
下集待續:讀音篇~
3.21.2014
學生當家 Students in the house
這是經濟學人專寫亞洲地區事務的專欄Banyan的新文章,我先儘快做了翻譯。經濟學人一週一刊,或許下個禮拜這篇就會出現在新一期的刊物上頭了。這代表了這件事情,是有國際社會在關注的,而對於政府不滿的發聲,以也無時無刻出現在自由世界的每一個角落,烏克蘭人民為了不想與俄羅斯再次在經濟上靠近,在獨立廣場(Maiden)上喊出了他們的聲音。
台灣人民也一樣,我們有權利、也應該要喊出自己的聲音,不要覺得自己不夠深思熟慮。昨天我在FB上寫到:
剛才有朋友問我,我會不會很在意去立法院那邊的人其實可能什麼都不懂,只是湊熱鬧的。我把我的回應整理在下面,希望給對於這個議題仍在猶豫的人一些鼓勵:
不會,願意行動的人有熱情,不論他就算現在不懂,他未來有意願去弄懂、然後重新再次決定自己該怎麼樣的機會,遠比坐在鍵盤前面酸言酸語的犬儒主義者多的多。如果我今天不懂,那麼我就知道我該學,我明天就可以懂;把時間放在檢討別人懂不懂的人,根本無暇檢視自己,你說他們真的有能力、有權力去批判你的行動嗎,老子不信。
當他們去投票的時候,從來也不會有人去計較他們說「ㄟ你政見有讀完嗎?你有作那些政見的好壞政策分析嗎?」,從來沒有。那麼為什麼對於站出來表達自己意見的門檻突然就變高了?如果當有人用「你懂得還不夠多,所以你不該表態。」企圖說服你的時候,我的想法是,這潛台詞只是「你不要發表(跟我心裡所想不同的)意見」,如果意見跟自己一樣,那根本兩個人圍在一起取暖都來不及了,哪可能還叫你不要表態呢?本能地,他們知道要阻止與自己意見不同的人越來越多。
不管是什麼樣的意見,你都該勇敢表達出來。在討論中汲取到其他人的想法,然後看看自己所拿到的東西有沒有牴觸或不合之處,接下來再次進行修正。不要僅僅滿足於各式各樣的「懶人包」,討論才是真正能夠讓思想進步最快的方式,找你心中的強者,如果目前立場相似,就請他聊聊他的觀點,就算立場不同被電,也要讓自己被電的心服口服。然後進步才會成為可能。
我們並不孤獨,佔領立法院活動所使用的協作筆記平台hackpad,因為他們使用的流量太大,一天就被搞爆了三次,但他們也很有義氣的馬上額外增援,並表示,能夠對於世界各地的政府公開行動有所助益,他們感到很光榮。當年在天安門廣場的學運領袖,也來到了立法院,與台灣的年輕聲音站在一起。我們的聲音值得被聽見,為此,我們還要繼續努力。
同場加映: 殭屍民主
學生當家 Students in the house
http://www.economist.com/blogs/banyan/2014/03/politics-taiwan
NEARLY three days into their occupation of the debating chamber of the Legislative Yuan, Taiwan’s parliament, in Taipei, dozens of activists, mostly students, show no sign of flagging. They broke in on Tuesday evening, March 18th, and resisted attempts by the police to evict them overnight. Since then, a stand-off has persisted. The police are stopping new arrivals from joining them, but allow in food and water. The protesters include a team of white-coated medics. They look well settled.
佔領立法院的行動已持續到第三天,大部分的抗議者是學生,而他們看起來一點也沒有衰弱下去的樣子。他們在3/18週二晚上衝入了立法院,並成功抵抗了企圖使他們離開的警力,雙方僵持至今,警察不讓新的人再進入,但是允許水與食物的輸送。抗議者中有包含了穿著白袍的醫生們,活動目前相當安穩。
Three legislators from the main opposition, the Democratic Progressive Party (DPP), started 70-hour hunger-strikes just before the occupation. They are taking eight-hour shifts in the parliament to afford the protesters extra protection—to shift the students, the police will also have to manhandle the legislators.
反對黨民進黨的立法委員們,在佔領前開始了70小時的絕食抗議。他們以八個小時為單位進行輪班,提供給抗議者們額外的保護--因為如此一來,只要警察要動學生,就得先動他們這些立委才行。
Outside, a crowd of several hundred ignores the drizzle to listen to speeches and songs, wave artificial sunflowers, and shout denunciations of the government and of Taiwan’s president, Ma Ying-jeou.
在外頭,大量群眾無謂天空飄著小雨,聽著演說和歌曲,揮舞著向日葵,並譴責對於台灣政府以及總統馬英九的行為。
The occupation was billed as lasting 120 hours, to block a plenary parliamentary session on Friday 21st March, and to provide a deadline for the government to meet the protesters’ demands. These are three-fold: they want Mr Ma to come to the chamber himself to apologise for the way in which his party pushed an agreement on opening up services trade with China through parliament on Monday (available here, in Chinese); they also want the parliamentary speaker, Wang Jin-pyng (who happens to be a rival to Mr Ma in the ruling party, the Kuomintang, or KMT ) to come to pay his respects; and they want legislation passed to institutionalise parliament’s right to scrutinise such agreements item by item.
這次的佔領活動預計持續120個小時,目的在阻擋3/21禮拜五預定的立法院議事,也將此作為給予政府回應抗議者要求的時限。要求包括三大項:要求總統馬英九到議院來,為了他的政黨在推行與中國的服務貿易協定上的粗暴手段道歉,以及希望立法院長王金平(正好是馬英九在國民黨內的敵手)來到此處致意,最後並要求將立法機關對該類協議進行逐條審查的權利給制度化。
The DPP insists the students are acting on their own initiative. But it is supporting their protest, which it believes is tapping a rich vein of discontent with the government, focusing on the services-trade agreement.
民進黨稱此次的行動是來自學生的自主行為,這也讓充滿大量對政府不滿而站出來的民眾的此一活動,能夠聚焦在服務貿易協定此一議題上。
The sit-in was provoked by what the DPP sees as the KMT’s breaking of its promise to allow a parliamentary committee to review the agreement clause by clause. At a press conference on March 20th, the DPP’s chairman, Su Tseng-chang, portrayed this as a “key moment” for Taiwan’s quarter-century-old democracy, which he said the party would “do whatever it takes” to protect.
此次靜坐的引爆點,主要來自於民進黨控訴國民黨沒能履行其對於服貿協定進行逐條審查的承諾。在3/20號的記者會上,民進黨主席蘇貞昌,形容這是台灣尚稱年輕民主制度的「關鍵時刻」,而他也宣示他的政黨將會盡其所能的進行抗爭。
In less lofty terms, the DPP seems to have spotted an opportunity to exploit the unpopularity of a man they call “a 9% president”—a reference to the low point Mr Ma’s approval rating fell to last year in opinion polls—on an issue where they think he is weak. With local elections in December and a new presidential contest due in 2016, when Mr Ma will have to stand down, the DPP seems to think it has the KMT on the run.
以較實際的角度來說,民進黨似乎將此作為利用馬英九低支持度的好時機,由於去年的民調顯示出馬英九的支持率極低,他們戲稱馬英九為「9趴總統」。十二月的地方選舉,以及2016的總統大戰(馬英九不能再次連任),民進黨認為這次爭議有可能使國民黨顯得弱勢。
Improving relations with China has been a central theme of Mr Ma’s presidency since he took office in 2008. In 2010 China and Taiwan signed the Economic Co-operation Framework Agreement (ECFA), significantly boosting cross-strait ties. The services agreement, signed last June, is part of the effort to implement that framework.
自2008年執政以來,改善與中國之間的關係一直是馬政府的施政主軸,2010年,中國與台灣之間簽署了ECFA,強化了跨海峽的連結。在去年六月簽署的服貿協定,是ECFA架構下的一個強化部分。
At the press conference, Mr Su spoke under a banner reading: “Demand substantial review; restart negotiations with China.” The DPP argues the agreement will hurt small businesses on Taiwan and is lopsided in some of its market-opening measures. But also, the party’s roots are in the movement that wants Taiwan to declare formal independence from China; it worries about Taiwan’s becoming too dependent economically on the mainland. Hsiao Bi-khim, one of the DPP hunger-strikers, thinks most people on Taiwan are behind it on this, since they have yet to see the benefits they were promised from ECFA. The economy is still, by local standards, sluggish.
在記者會中,蘇貞昌在「要求實質審查,重啟與中國的談判」的布條標語下發言。民進黨認為此協定將會傷害台灣的中小企業,且有些市場開放的規定顯得不對等。但民進黨在此次運動中的主軸仍是關心是否能在與中國的關係中,維持著實質的獨立性,他們擔心台灣在經濟上過分依賴中國,民進黨的絕食抗議者之一蕭美琴,認為大多數的台灣人會支持這個想法,因為人民仍未看見ECFA所帶來的好處,經濟表現,以當地的標準來說,仍然貧弱。
For his part, Mr Ma may be thinking about his legacy, and wanting to use his remaining years in power to make a breakthrough in relations with China. Last month Nanjing in China played host to the first formal meeting between ministers from China and Taiwan in their government capacities since the end of the civil war in 1949 formalised the division. A next step would be a summit between Mr Ma and China’s president, Xi Jinping. Hopes that the Asia-Pacific Economic Co-operation summit in Beijing this autumn might provide an opportunity are fading. But it would be easier to achieve a meeting elsewhere if the implementation of ECFA were going well.
另一方面,馬英九可能在想著他所留下的政治遺產,並思考利用接下來的任期使與中國的關係有更進一步的突破。上個月在南京,進行了自1949年後首次的雙方政府部門部長的正式會面,而這個會面便是上述「強化關係」的一環。下一步應該會是馬英九與習近平的高峰會,但將今年秋天在北京進行的亞太經合會作為此一舞台的希望正在消逝,不過只要ECFA的實施繼續順利進行,這樣的面會仍有可能在其他地方進行。
In the shorter term, however, Mr Ma has a nasty local problem. The students say they will not leave after their five-day deadline if their demands have not been met; and they may take their “occupy” strategy to other targets: Mr Ma’s own office, for example.
短期來說,馬英九有相當難解的地方性問題要解決,學生宣稱就算他們給的5天期限到期,只要政府沒能回應他們的要求,他們也不會離開,而他們也可能將他們的「佔領」目標擴大,比方說:馬英九自身的辦公室。
It is already highly unusual for a government to have tolerated the seizure of parliament by protesters for so long. But, fearful of the ugly headlines using force against peaceful students would attract, it does not have many easy options.
政府居然容忍有人佔領議會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其實是相當不尋常的。但他們懼怕用暴力去對付和平的學生們,會佔據新聞的版面。似乎也沒有什麼更好的選項。
3.19.2014
殭屍民主
「遵守法律的規定對公民來說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當國家違反了自己所制定的法律,而企圖侵害個人權利的時候,如果公民還去盲從的話,那麼就是一項罪惡了。因為當國家有犯罪或是謬誤行為產生的時候,身為民主國家的公民,得有對這樣的行為提出異議、批判、抵抗的權利和義務。」
土耳其的抗議事件已經是大半年以前的事情了,而烏克蘭的抗議以致於推翻原總統其實也就是這兩個月內的事。當下讀這些新聞的時候,就覺得同樣作為新興民主國家,這些例子都是值得拿來借鏡的。只是,倒是沒想想到台灣會這麼快出現與他們類似的危機。
2013年土耳其的抗議示威行動,源自於對於民眾抗爭的暴力處理手段,以及在此之前統治階層的為所欲為。而2013~14的烏克蘭示威行動,則是烏克蘭總統停止先前與歐盟所定調的合作協議,轉向與俄國建立更親密的關係。目前為止還沒有看到什麼暴力對付抗議群眾的跡象,然而馬政府在對中國事務上的武斷專行加上各種恐嚇,活脫脫的卻是一幅獨裁者的肖像。
關於服貿本身,我認為把法案攤開來,正反意見都會有,這當然是無可厚非(沒人要反對的事情還需要搞到政治程序來嗎?別傻了),但是目前最大的爭議,在於民主的程序問題。民主是法治、而非人治,重點在於規則的設立、人民基本權利的保護以及權力的制衡,如今馬政府的行事無視於立法院的議事規則,也企圖繞過立法端對於行政端的權力制衡,這才是真正的問題。
我上個禮拜寫到:
「談貿易協定是行政分支的事情,而立法分支會檢視其與對方談好的條文,然後逐一審查是否通過,這是國際上的常態。然而這樣的作法曠時費日。想像一下,你是一名貿易談判的人員,對方派來的人告訴你說「我現在是這樣跟你談好啦,只是決定權不在我,兩個月之後他們開會才知道這樣行不行喔。」的時候,你有辦法認真的跟個無權的傢伙磋商嗎?況且,談判中常有在A處退一步換取在B處的利益這回事,但是一旦搞起逐條審查,大概A處的退步不會通過、而B處的利益當然是熱烈歡迎,然而,這樣的結果再拿回談判桌,哪個對手會傻呼呼的接受?
為了去除這樣的問題,"Fast track"也就應運而生,它透過立法分支的表決通過,將貿易協定的條文細節交給行政分支去全權決定,而最後談好的package,仍要經過立法分支通過,但是他只能給出"可以"或是"不行"兩種意見,而不能一條一條的當自助餐在選。美國國會曾經在2002年給與布希政府這樣的權力,而這個條文在5年後會自動失效。當今的歐巴馬政府並沒有再被賦予這樣的權力,一方面來說,這也是美國-歐盟FTA延宕至今的一個原因。
四年前討論ECFA時,馬英九曾經表示ECFA不應該逐條審查,立法院只說好或不好,宛如其已經被賦予了Fast track的權力(但其實沒有);而昨天江宜樺針對服貿談判的看法,也是站在近似的前提上。這應該原自於行政權凌駕於立法權上的事實。立法權代表民意,當行政權每每以各種手段("恐將邊緣化"、"這樣沒有人會跟我們談")恐嚇立法權,如今又企圖將立法分支手下的權力給空洞化,我認為這會是民主制衡機制下的一個危機,必須有所警覺。」
而昨天,針對立法委員張慶忠無視立法院的議事程序,自顧自的拿著麥克風就宣布開會、通過的行為更是無法無天:
就算是聖誕老公公送禮物來,也要經過國會拆開禮物盒檢查然後投票決定要不要收下!這就是民主國家,不管今天聖誕老公公到底是不是好人、到底他送來的禮物是不是不能花時間檢查一定要趕快吃掉,這個程序都一定要照作,因為民主就是rule-based,程序正義非常非常重要。
我看過很多反服貿的說帖,大部分說法我都是嗤之以鼻的,這東西好不好是一回事,但在這個民主國家,要通過、要不過,都應該透過完整的民主程序來決定,而不是倡議者宣稱「因為協議內容很有利所以不該一條一條審」或是「不趕快過台灣會被邊緣化」這種說法,就可以將權力的制衡給破壞掉。
我從來不覺得ECFA或是服貿,會毀掉台灣人民現有的生活品質與生活型態。真正很容易在無意間、在企圖規避遊戲規則的主事者手下就淪喪的,是民主制度。
而立法員去年的朝野協商結論,更是特別強調服貿協議應該逐條審查。如今卻連一個投票表決都沒有,就被強度關山,就是違法亂政。
我對於馬政府在處理服貿(以及先前的ECFA)事務的手段之粗野違法表示反對。就像上面所說的,我甚至是傾向於支持服貿本身的,今天如果好好的投票逐條審查,要通過不通過,不管是反對不反對,也就只能摸摸鼻子接受,畢竟這都是遊戲規則。然而如果一個政策,不敢甚至不願透過民主程序以受到民意的檢視,硬是要破壞遊戲規則,這其中到底包含了多少不能說的秘密?我感到相當好奇。我不願假設或去臆測這背後的動機到底為何,但我認為作為一個選民,我有權利知道這個政策的全貌,我有權利決定(儘管可能要經過民意代表授權)這個政策是否能夠付諸執行,所以,我在此譴責這一連串馬政府的所作所為,要求將議案定為未決,並重新付諸完整的立法院協商決議程序。
如果你覺得我對這件事情的觀點具有同感,就請把這篇文章轉發出去。我希望讓更多人知道現在的真正問題在哪裡,而為什麼這值得我們去反對,只要多一個人這樣想,就多一份力量。For Liberty!
下面這一篇文章,是經濟學人在2013年6月,討論有關表面民主但骨子裡問題重重的土耳其政府,來回看了看,很多地方都像極了如今台灣的現狀。以及這一篇政大盧敬植老師的文章,一樣點出了無論服貿是什麼樣的政策,都不能經由這樣的程序通過的關鍵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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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土耳其首相以及其他領袖的一段話:不是贏了選舉就能夠為所欲為。
「但我贏了三次大選啊!」飽受爭議的土耳其首相Recep Tayyip Erdogan對著抗議群眾這樣大喊。表面上,他的主張挺難以抗拒的:的確,許多土耳其的民眾都會贊同,經過選舉出來的多數領袖,能夠隨心所欲的治理這個國家,而這就是民主的意思。
呃,不是。「多數主義」(按:或是「少數服從多數」),一個在許多有選舉權、但仍由獨裁者所治理地區被廣為信奉的教條,只要透過選舉,就能夠合理化統治者的所作所為——但這不是民主。即使表面上,這兩個東西看起來實在很像,值得好好解釋。
首先,民主的統治合法性並不與領導者的得票率相關,如今極少數的西方民主國家領袖,在選舉中得到超過一半的票數,就算超過一半,其實還是全體選民中的少數(按:因為有選民不投票)。大部分的領袖都以微小的優勢取得選舉授權,而這並不會使他們的統治不合法。事實上,壓倒性的「勝選」,比如說白俄羅斯的Alexander Lukashenko,通常都是非民主的,這些結果傾向來自於作票或其他手段,就算他們沒有這麼做,勝者為王,對於對手的迫害往往就接踵而來,像是匈牙利的獨裁首相Viktor Orban。Erdogan的黨派在2011年的選舉中取得了將近50%的選票,令人印象深刻,但不足以作為信守民主價值的證據。
如果說受到廣泛的支持並不能自動保證這領袖是民主的,那麼受到強力的反對也並不會使他變得不民主。柴契爾夫人的改革是充滿爭議的。如今Fox電視台充滿著聳人聽聞的主播與部落客,歐巴馬往往被描述成一個暴君或叛國者。像是縮減支出或是增稅這種艱難的決定,總是引起盛怒,而就算是我們經濟學人所讚許的大膽改革,也好不到哪裡去。但儘管如此,這都不會使領導者們變得不民主。
重點在於,支持者與反對者之間的關係是如何被處理的。一方面來說,這關係到限制統治者權力與讓異議者發聲的規則與制度,這包括了穩健的公民基本權利保護、獨立的司法來執行並維護這些權利,以及自由的媒體以監督統治權力。從民主的角度來說,這些是Erdogan錯的最離譜的地方:他並不是說執行了什麼充滿爭議或錯誤方向的政策 (這是他的特權),而是他綁架司法、使媒體的批評噤聲,並攻擊平和的抗議者。而他打算修改憲法以延長自己統治時間的言論,就像委內瑞拉的Hugo Chávez與俄國Vladimir Putin一樣,都使人感到必須警惕。
除了規則與制度,粗野的多數主義與民主的最大不同還是落在領導者的心態。民主的領袖,了解到沒有投票給他的少數(其實通常是多數),跟那些投了票給他的人們一樣,都值得被仔細的傾聽,而領袖的職責,則是小心盡責的去推行符合國家利益的政策,而非那些獨厚支持者的政策。在土耳其佔領街道的抗議民眾,相信Erdogan 不只是侵害到了他們的權利,也對於他們的抱怨充耳不聞。而將群眾妖魔化成是恐怖份子或是受外國勢力操縱的魁儡,並用催淚瓦斯與消防水柱對付他們,更是證實了他們的想法。相反地,在巴西,Dilma Rousseff堅持抗議者有權利這麼做,而他們正在進行罷工。
民主的基本理念,是選民能夠投票選出他們的領袖,但領導時間的長短則由選民決定。儘管投票是一項重要的民主權利,但它並非唯一的權利。而即使贏得了選舉,也不會讓領導者擁有權力不受檢視的權限。Erdogan 與他的同類所抱持的多數主義觀點,只是一種殭屍民主。他們徒具外型,但是缺乏了真正的精神。
2.27.2014
我想我會吃鼎王
這裡有一份食物的成分組成表:
水75%,葡萄糖6%,果糖5%,蔗糖2%,胺基酸<1%(含麩胺酸、天門冬胺酸、組胺酸、亮胺酸、離胺酸、苯基丙胺酸等),1%的脂肪酸,食用色素核黃素,以及乙酸異戊酯等多種芳香成分。
聽起來已經讓許多人倒盡胃口,但這不過只是把香蕉的成分給寫成一般的食品標示方法而已。一枝香蕉,要吃下肚之前,應該幾乎不會有人對他有所懷疑,但若是將香蕉壓成泥放進罐子裡,然後在食物標籤上寫上上頭的成分組成,大概也沒多少人會想去買了。
對於化學名詞的恐懼,是常見於一般民眾的症狀,也才會有"一氧化二氫"這樣的惡作劇出現。很常可以聽見"OOO加了XX化學物質"或是"OOO是化學合成出來的啦"這樣的說法,隱含著對於"化學物質"的輕蔑與反對。但是,香蕉裡的這些東西哪個不是化學物質了?甚至,哪一個地球上出現的東西不是化學物質了?
與此對極的說法,便是對於"天然"的癡迷,彷彿只要是自然界原本就有的東西,就不會產生什麼危害,在中藥或中醫攻擊西方醫學的說帖裡,便常常能看到這樣的論述。然而,自然界當然不乏各種有毒植物、蛇、蝎也都充滿了能輕易置人於死的劇毒。中藥中可能含有療效的有效成分,但同時也充滿了從土裡生長時所吸收的有害重金屬,如果西藥從一開始就合成出有效成分,自然就迴避了其他成分裡可能造成的干擾、更別說重金屬等汙染了,所以也才會應運而生只萃取有效成分的科學中藥,而這自然是透過各種化學方法而得之。化學的,不好嗎?天然的,又怎麼樣?
對於"天然"的狂熱,自然也充斥在媒體廣告上。昨天鼎王剛被爆料湯頭非天然製成,其中添加了雞湯塊以及味素等成分。不過鼎王的湯頭中被驗出有農藥與重金屬成分,其實是他們真的在湯頭裡使用中藥的最佳例證。
鼎王有沒有涉嫌廣告不實,這是一個問題,鼎王也應該受到這方面的嚴格檢視。但對於消費者來說,最關心的當然是"吃下去會不會怎麼樣",而低智的媒體與顯然對其買單的民眾,催生了這樣的新聞出現:
光是市面上大骨粉就好幾種,但大骨粉到底是甚麼?難不成真的是大骨去磨成粉而成?其實成分標示都寫著有豬肉粉,鹽、辛香料、胺基酸、麴胺酸鈉,甚至還有添加植物性蛋白質的,而且到食品材料行,老闆都會這麼說:當然是這個好喝啊,這人家做生意都用這個。」甚麼?餐廳都有在用,只是循著這些成分再到化工行尋找,真的有食品添加物叫做胺基酸、麴胺酸鈉或是植物性蛋白嗎?為什麼火鍋湯頭得添加這奇怪聽起來就像是化學物質的氨基酸才會好喝?
有一般化學常識的人自然都會對這莫名奇妙的說法嗤之以鼻,人體所需的蛋白質,便是由胺基酸所組成,麩胺酸鈉是從海鮮中所提煉的常用味精,植物性蛋白質大豆裡就一大堆了,你會不敢吃嗎?而在昨天之前,我並不知道雞肉粉、豬肉粉是怎麼做成的,但隨手Google一下就能夠知道,這是以相應的肉品所萃取而來的成分,再加上其他調味成分,在運送跟保存上具有相當大的好處。
我認為,不被"天然"或是"化學合成"這樣的話術給迷惑是很重要的,食物或是任何用品的好壞,不能透過"天然"或是"化學合成"去判定,甚至也不一定是好壞的指標之一,他們所能達到的營養成分或使用功效,以及其可能帶來的其他影響,才是真正該關心的重點,畢竟天然的不一定吃不死人,而化學的也不是什麼洪水猛獸。
雖然不是每個人,都具有生物、化學等相應的背景知識,就和我一樣,但是在這個網路世代,任何訊息都可以信手拈來的環境裡,對於未知的事物進行查證,在洪流中撈取正確的資訊並加以吸收,才是在現代生活裡面的正確態度,也是在這低落的媒體素質下,免於無端恐懼與無知的最佳策略。
2.20.2014
醜小鴨變天鵝,and what's the COST?
論語裡面有一句話說「眾惡之,必查焉。眾好之,必察焉。」,意思是說眾人都喜歡或都討厭的東西,更要仔細的去考察。要問一般大眾「台灣哪裡很糟糕」,大概會得到的回答不是「政治」就是「教育」,但如果細問「那麼台灣的教育怎麼個糟糕法呢?」,卻大多只能得到支支吾吾或一些積非成是的說法。有幸在大學時,第一篇寫的term paper就是以教育為主題,最後在碩士論文也是用了教育相關的材料,對於台灣教育的情況,大概算是能有一些粗淺的了解。有些坊間的說法,在我看來都詭異至極,前幾天在 Facebook上貼了有關於美國Charter School與台灣十二年國教相關的內容,我試著將其中所指出的問題,擴寫成一篇較長的文章。
家庭背景
有些事實是根深蒂固的。在教育的情況,一個最顯而易見而幾乎處處成立的事實,就是家庭背景與學生表現的關係。家庭背景越好的學生,在學校和課業上的表現上也傾向較佳,在蘋果橘子經濟學中「怎樣才算理想的父母?」一章便是在說明這個問題。我以一個跨國數學成就(TIMSS)的數據說明: 在2011年,台灣的八年級學生在這個測驗上的平均成績是612分,在全世界排名第三。若將學生父親的教育程度,作為分組的依據,則學生的平均成績為:
父親最高學歷 | 平均成績 |
國中以下 | 548.1 |
國中畢業 | 574.7 |
高中職 | 604.4 |
專科 | 648.0 |
大學 | 657.3 |
碩士或以上 | 678.7 |
很明顯的是,父親教育程度最高的一組,平均贏過最低的一組將近130分,依這個測驗的設計,在台灣父親為碩士的一名學生,若在一個一百個人的班級中,平均為第3名,而父親的學歷為國中以下的學生,則平均是第31名。
這個家庭背景造成的差距,可能來自於兩個面向:來自父母的「遺傳」以及來自背景的「環境」。試想一對天資聰穎的男女,自然比較可能獲得成功,而這些天資可以透過遺傳留給孩子,讓孩子在未來也比較可能是個贏家,這是「遺傳」的因素。而再者,若是這對男女透過成功賺了不少錢,能讓孩子過較好的生活,而不用負擔家中的生計,有餘力培養孩子閱讀的習慣、請家教補習等等,這又可能進一步造成來自「環境」的學生學習成果差別。
補貼?反補貼?
台灣目前是實施九年國教,所有適齡學童都應該要按照學區的分配就讀公立的國小國中,不需要負擔學費。到了高中,體系則分為高中與高職兩股,而不像先前的階段,公立學校的比例大幅降低。大部分學生的首選都是公立學校,除了極少數以「升學班/醫科班」為號召的私立學校之外,優秀的學生幾乎不考慮私立學校。公立學校受政府的補助,學費較低,一般的高中,公立與私立的學費差別約在一學期15000元左右(教學內容特別的貴族私立學校則不考慮在內)。
就前一小節關於家庭背景的討論可以得知,在現行的基測制度下,家庭背景較好的學生,比較容易考到高分,進而擠入公立高中的窄門,原本家境就較為普通甚至貧困的學生,傾向於得到相對較低的分數,也就比較可能去念私立學校。這個情況,到了高中生大學的學測/指考階段,也是一樣的,而公私立大學的學費又進一步拉到了近30000元的差別。
辦理公立學校的目的,以最淺的層次來說,要讓所有人都能夠得到同等的教育。第二層,要讓不同的學生依其才能或特性,接受到不同的教育與輔導。第三層,則更積極的希望教育系統能讓落後的學生,得到更為密集的關注與協助,以期他能夠迎頭趕上原本就天資聰穎的學生。不只期待所有人都可以接受到教育,更希望弱者能受到額外的扶持。
這很類似在財政上的重分配,對於失業者或是窮人,政府會給予他們額外的補助。但是台灣的教育體系,則恰恰相反: 背景好的學生較容易進入公立學校,進而得到補貼,甚至未來他們可以期待的薪資水準也較高,而背景就已經教差的學生,卻難以獲取政府的協助,只能念乏人問津的私立學校,面對較無前景的就業市場。這是一種「反向補貼」,總的來說,這是讓貧者越貧而富者越富的體系。而這個體系,不僅是在中學階段,到了大學階段也是一樣。
變革
台北市在2012年,就推出了公私立高中職的學費齊一方案,就讀私立學校的學生,所付的學費與公立學校學生相同。而近幾年政府研討實施的「十二年國教」,則透過讓就讀高中職成為國民的權利,使得全國的學生,都能享受到學費的齊一化。這實際上近似於「教育券」的制度,破除了「反向補貼」的部份弊病,不管學生的基測成績如何,總之他們都能夠拿到相同的補助,以上節的層次而論,至少它能夠做好第一階段的目標,而矯正在現行體系下於第三階段的荒謬扭曲--儘管仍沒有達到使弱者能額外被輔助的理想情況。
如果說,教育的目的,是要讓真正有天分、才能的人能夠被挖掘發現,那麼這個制度也還不足夠。前述的「遺傳」跟「環境」兩種因子,「遺傳」部分更像是我們想要彰顯的才能,如果一個孩子有著50分的才能與50分的環境,而另一個孩子有著80分的才能,而他的家庭貧困使他從小就要在夜市幫忙擺攤,處於一個0分的環境,在理想的世界裡,我們會希望後者80分的才能被看見,但是在僅僅是達到第一階段目標的體制下,他會輸給那個有著50+50=100分的孩子,而在一步步的考試篩選中被去除掉。更別提,在「反向補貼」的世界裡,天分50的孩子透過一次次的學校選擇,變成110、120,而有較好天分的孩子,「環境」卻被這個系統越搞、越糟。
除了學費的均一化,至少讓「人人有書念」,歐美「教育券」政策想要達到的另一個教育系統改革便是「競爭」。在國中國小階段,台灣實行學區制,孩子基本上就是被綁在一間學校上,但是根據學校的地段等等因素,其實各間學校的設備與師資別有優劣,學校好、學校差、老師好、老師差,學生一年一年來橫豎就是繼續做下去了。而在高中職階段,公立學校的資源已經較多、而又有較低的學費,使得一般的私立學校難以與其競爭。我認為在十二年國教後的學費均一化下,私立學校比起過去,更有一點競爭力了。
但是我認為,在明星高中與傳統名校的光環下,在學費均一化下要真正出現競爭也是相當困難的,在教育相關的法規規定中,學校要針對師資、課程內容做出調整以吸引學生,其實相當的困難,公立學校幾乎就只能照著教育部給的那套劇本去走。近二十年來在美國有一種名為"Charter School"的特殊學校,他們由私人向政府提出辦學申請,並與政府約定某種教學目標的達成且簽訂契約,交換來自政府的經費補助,學校不向學生收錢。他們在辦學的彈性上較大,不需要被某一種「課綱」給限制住,在教師的雇用上也不像傳統的公立學校受工會摯肘,可以讓優秀的教師得到更好的薪水,讓不適任的教師離開。最近的研究發現,這樣的學校由於其必須與其他學校「競爭」的特性,學生受到課程濃度較高、表現也較好,而民眾也喜歡這種學校。
期望
人們都嚮往鯉魚躍龍門的神話,現行的「反向補貼」體系,許多人便以極為少數的翻身案例作為護航藉口,要維持這樣的系統,而這樣的說帖其實相當成功,透過醜小鴨式的故事、講講陳水扁如何從三級貧戶翻身成大律師然後從政的種種,獲取了許多民眾對這個體制的肯定,儘管這些許多民眾,大多都會是如是體系下的受害者。然後繼續大把大把的飼料就這麼灑下去,只為讓那極小比例的「醜小鴨」有可能吃到飼料長大,而不顧更多更多的資源,都花在了早已有力量展翅的大天鵝身上。而那些根本也沒機會走到「大學聯考」這個槽去吃到飼料的小鴨子呢?沒有人關心。
左派渴望平等,他們希冀一個世界,不論最後的成果好壞,所有人都能得到獎賞。不論是高強還是瘦弱,最終都能得到一份好禮物。但若是這個體制,透過限制或箝制高強的發揮,去得到最後那個「高強與瘦弱同時抵達終點」的美好景象,或是設定了不論表現好壞,都能得到某些回報,進而不僅瘦弱無心競爭,連有機會衝出潛能的高強也一同墮落下去?讓準備好的那些禮物根本是場浪費,無法讓整個世界獲得更多的才能與貢獻。
右派渴望競爭,他們希望透過一個體制,在給定立足點的情況下。讓所有人都能夠盡其所能的去爭取,而讓領跑者得到豐厚的獎賞,又更進一步激勵其他的跑者們都能夠有為者意若是,把潛力、能力全都激發出來。我們希望不管高強還是瘦弱,都要在這個場上跑出自己的最好成績,但若是這個體制,在跑者還在養成期時,就讓高強的人受到更好的照顧,而瘦弱的人就被放生,那麼,等到了競賽場上,那真的叫做「給定立足點」嗎?還是,根本就在削弱弱者的力量以成就強者?然後,在一個不公平的環境裡,對著那些弱者,喊著「你還不夠努力!」,這又是什麼意思?(*註一)
效率與平等不必然相斥,而也都不是什麼可以不論代價去追求的目標。現行公私學校體制、現行的大學學費補貼,都被某些人以「平等」為說帖,而無止盡的使效率低落。我認為,在十二年國教的架構下,Charter School這樣的嘗試在台灣就變得更有可能(或至少只是讓公私能夠拉近距離競爭),透過學生的「選擇」去促進學校間的「競爭」,不僅有效的能夠提高教學品質,也讓具有特殊目標或才能的學生更容易湊在一起。儘管這絕對會遭受到各種來自教師界的阻撓,但這樣的概念如果被越多人知道並了解,改革就越有可能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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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 最近 「國家vs年輕人」的系列文在網上瘋傳,註上引的那篇是打算去打陳文茜臉的文章(連結),而又有另外一篇要來打這位打文西的仁兄。這三篇文章,各有其可觀的論點,但令人搖頭的內容則還是壓倒性的多。作為思想實驗看看無妨,但如果哪一篇你覺得你可以全盤接受,我認為那是個警訊。
2.11.2014
Your Chance, Mr. Obama
過去十年來,大家都習慣了美國的影響力正漸漸轉移至中國的這個概念 ,「華盛頓共識」所揭示民主與自由市場價值的光芒,被北京共識的極權及現代化所掩蓋。美國的自信心首先由小布希笨拙的反恐戰爭開始崩解,也讓民主蒙上了污名;接著是債信危機傷害了西方金融世界,而在2013年導致美國政府停止運作的國會僵局,補上了最後一刀。中國逐漸的對於其在亞洲區域的權利有所爭取,而歐巴馬看起來像是個固守型的總統。他從伊拉克和阿富汗撤兵,不願意主導阿拉伯世界的民主覺醒,而熱衷於將解決地區紛爭的責任給「外包」到區域強權手上。
在2014這個趨勢將會扭轉,美國會更加強大、而中國則不再那麼吸引人。但關鍵在於小心的歐巴馬願不願意藉此為世界留下些什麼。改變將從經濟開始,中國的經濟成長在2014年仍然會較快速,但是美國已經清理了銀行爛賬、也透過天然氣的開採讓工廠充滿能量。以市場匯率換算,美國對於全世界的經濟成長貢獻,可能會多過於中國,而這只是八年來的第二次。而中國的人均GDP 11000元要追上美國的55000元則要花上幾十年。
同時,在企業的層面,美國也恢復了其身手。在2009年時,中國的黨國資本主義看起來像是個吸引人的替代方案:當時世界的十大企業有四個來自中國,而只有三個是美國企業。但隨著投資人了解到「國家指導」常常代表的是「干涉」,到了2013,十大有九大來自美國,除了中國石油。在2014年,中國的銀行危機也成為可能,各級政府累積了太多貸款、與仰其為生的裙帶關係。
在其他領域,會扯平的就是:政府。華盛頓的前景看起來沒多健康,儘管十一月的中期選舉可能會讓共和黨的議員們變得比較無心作亂一些。儘管如此,中國由菁英領導並有長遠計畫的看法可能會有所改變,特別是在地方政府方面。越來越多的父母在網路上抱怨糟糕的學校和健保,中國的領導者,習近平,正著手要提升地方的服務品質並打擊貪污。
不過糟糕的可不只地方,對於習近平敵手薄熙來的審判大戲,讓許多中國人見識到了這些政治貴族的巨富。許多美國人抱怨金權政治,但在國會最富有的50名議員資產總和約為16億美元,在中國則是950億美元,而財產的揭露只會越來越多。
以上的任何一點都不會使中國停止成長,事實上這都是在提醒著人們美國深層的實力,許多是永不凋謝的。薄熙來和習近平的孩子都在長春藤盟校求學。觀感是很重要的,當美國重新崛起時,中國式的治理對於新興市場國家吸引力就會下降。
這留給了習近平與歐巴馬不同的挑戰。對於習近平而言,他的戰場主要在國內,他要清理中國的政府,並滿足人民對於國家福利的需求,向精簡的新加坡學習,忽略年久色弛的美國,就更別提根本是病態肥胖的歐洲國家了。國際關係?只是讓人分心的小東西。
歐巴馬則毫無疑問的要去整頓美國政府。要把美國的財政搞好是件大事,但看起來歐巴馬不像是喜好改革的人,而共和黨並不信任他。就像許多第二任期的總統,他會將眼光放往國外,美國現在看起來是強了些,但能不能勇敢一點?
一個期待他可能會這樣作的原因,是救援投手小布希這招已經不能再用了。光是說自己沒有比前任差是不夠的,同時,無所作為的成本正在上升。如果歐巴馬在2012能在敘利亞構築禁飛區,那麼阿薩德政權可能早就被推翻、而也拯救了成千上萬的人命(同時普丁也不會搞的像是個和平大使一樣)。拉丁美洲、東歐、非洲或是中東,不論美國在哪裡抽手,都只會造成問題重重的權力真空。
綜觀世界,充滿著能讓「稍微有野心一點的總統」大展拳腳的好機遇。有些已經被放到了「最後機會」,比方說中東兩位令人熟悉的大麻煩:接近完成核子武器的伊朗、還有「兩國方案」希望日漸渺茫的以巴關係。不論是跨大西洋、或是泛太平洋的自由貿易協定,在經濟上和戰略意義上都會有著豐厚的報酬—如果在2014年初他們能有關鍵一步的話。在拉丁美洲,查維茲的離開讓歐巴馬有機會重新整合這個大陸。非洲還沒什麼機會碰到美國的第一任黑人總統,被中國嚇壞的印度,則可能會聽從盎格魯撒克遜版本的資本主義還是比較好這一概念。這個機遇列表還有很長很長。
上述沒有一點,會透過小布希式帝國主義的傲慢得以完成,沒有人希望侵略他國、或是透過武力達成民主化。但在2014這個世界會形塑出領導權柄,歐巴馬應該接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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